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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的大海

2000-11-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康 慨 我有话说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便又有一批大大小小的文学奖出炉。书商们对此充满热望,期待着那份获奖名单为他们带来圣诞节前的最后一次畅销行情。

紧随诺贝尔文学奖的公布,10月30日晚,今年的法语文学第一大奖龚古尔奖和第二大奖雷诺多奖的获奖名单同时在巴黎一家豪华饭店公布。法国作家让—雅克·舒尔以小说《英格丽·卡文》荣膺2000年的龚古尔奖,雷诺多奖则颁给了一位黑人作家——来自非洲小国科特迪瓦的阿马杜·库马杜。

上周三在纽约的曼哈顿,2000年度美国国家图书奖也同时发布了各项得奖名单,受人关注的两项大奖各有归属。小说奖由女作家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夺得,她所写的一部有关上世纪波兰移民历史的小说《在美国》(In America)得到评委的一致嘉许。非小说奖颁给了历史学家纳撒尼尔·菲布里克(Nathaniel Philbrick)的畅销书《海洋深处》(In the Heart of the Sea)。

《海洋深处》的书名令人联想到约瑟夫·康拉德的小说《黑暗之心》,但看过故事梗概,却发现它更像梅尔维尔的《白鲸》(莫比·迪克)。同样是苦海求生的恐怖经历,菲布里克的这本书描写的却是有根有据的史实,而他本身就是研究上世纪捕鲸重镇南塔克奇岛(Nantucket)的权威专家。《纽约时报书评》说,菲布里克是一位具有罕见天才和故事家才能的“非正统历史学家”(nonacademic historian)。

1820年11月20日,在杳无人迹的南太平洋上,从南塔克奇岛出发的捕鲸船艾塞克斯号先后两次遭到一条巨大的抹香鲸的袭击,最后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撞沉没。20名船员爬上了一艘救生艇。本来他们应前往近处的大溪地岛求生,但当时传说该岛为食人族所占,于是他们转而向几千里外的智利漂流。这一愚蠢决定造成的恶果是3个月后,船上只剩下8人。噩梦并没有终结,饥饿的船员为了求生,开始吃死去同伴的尸体,并抽签决定下一个牺牲者,于是在死人之后,活着的船员也开始成为同伴活命的口粮。

当转年的2月底,仅剩的幸存者被人救起时,还坐在尸骨堆里,吸吮着死去同伴带血的骨头。

这一惨案轰动一时,被称为上个世纪的泰坦尼克号大劫难,但其骇人听闻的程度远较泰坦尼克为甚。梅尔维尔从中得到启示,创作了在美国文学史占据极重要位置的《白鲸》——还记得开头的那一句吗?——“管我叫以实玛利吧。”噢,天呢,我曾经多么迷恋他那种古怪至极的语言。

后来梅尔维尔来到南塔克奇,但他发现岛上的居民对艾塞克斯号船员的可怕遭遇无不讳莫如深,三缄其口,那是一个禁忌,关于生死,关于同伴的肉和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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